阅微草堂笔记卷七 如是我闻一(4)翻译

雍正甲寅，我刚跟随姚安公（他父亲）来到京师，听说御史某公，生性多疑。一开始主持永光寺一宅，那地方土地空旷，怕有盗。夜遣家奴数人，轮流执铃柝（防盗铃），就这样他依旧害怕他们懈怠，虽是严寒酷暑，必定手执蜡烛亲自巡视，不胜其劳。又曾主持西河沿一宅，那里卖杂柴草的比比皆是，因此又怕有火，每屋储水瓮，半夜执铃柝巡视，犹如在永光寺时，不胜其劳。更曾主持过虎坊桥东一宅，与我只隔数家，看那屋宇幽邃，又怀疑有狐魅，先请僧人诵经放焰火，敲鼓即即者数日，说是用来超度鬼魂，又请道士设坛，召将（道士请来除贼的神）悬符持咒，钹鼓皍皍者又数日，说要驱狐。宅本是无他，自此以后，狐魅大作。抛砸砖瓦，偷抢器物，夜夜不安宁。婢媪（老妇）仆隶，因此也为奸（最后说是鬼魅弄的），所损失者不可胜数。论起此事的人皆说妖由人兴。在此居住没有一年，他又去主持绳匠胡同一宅了，去后不曾通闻问，不知他作何设施了。姚安公说：‘‘天本无事，庸人自扰之’’，就是在说此公吧？

好的，以下是《阅微草堂笔记》卷七如是我闻一（4）的翻译：

我的朋友杨君的家，在半野亭北面的小溪边上。这地方的原来是一块墓地，据说葬着一位乡宦，离我家有两里多路。这个乡宦没有后代，所以他的妻子和丈夫都合葬在这里。墓的两旁种植着各种花卉，石桌石凳等都很整洁。杨君在墓圹的旁边建了间小屋，用来守墓。

有一天，一个老头来敲门，开门以后，老头用衣袖抹了抹眼泪，慢慢地对杨君说：“先生你该知道，死去的人都很苦。我有个女儿，嫁在某村，女婿不学好，女儿因为家穷仍然回到娘家，跟着女婿叽咕咕嘀咕咕，我实在听不下去，把她赶出去了。谁知道这个女婿又到我家来，我女儿也不肯回去。昨天夜里我女儿来这里哭了一夜，说是被女婿欧打了，我老伴气不过，端着灯出来拼命，女婿打伤了老伴的腿。老伴今天一气死在那里了。我女儿女婿还在家里；我老伴孤苦零丁地躺在那里。先生你替我料理一下，给写一张诉状。”杨君按照他的意思写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老头又来了。还是穿着那件衣服，还是那个面容，还是那个声音：“先生真是糊涂！昨天你给我写的那份状子，我拿走了几步路就丢了。活见鬼！今天一早到女婿家去讲理，女儿已经不在那里了。女婿说老伴死了，是女儿自己打了一顿气死了的。女儿无家可归，已经回到我家里了。你说我该怎么办呢？”杨君愕然。

一会儿，老头不见了。杨君很奇怪，到坟墓那里一看，墓边的小屋里有两个人，一个男人，一个女人，都二十来岁的样子。他们出来说：“我们是某氏的儿子和儿媳。父亲昨天晚上七十几岁，早晨七十几岁吗？我的父母亲不是这个人！我要到官府里去告状！”杨君好生将他们劝住，仍然把他们送回坟墓的小屋去了。

杨君脱了帽子站在那里发呆，不知道如何是好。忽然听到有一个人来到他的面前说话：“先生你应当给我写一份诉状。夫妇人之道有过错吗？我因为年老无子，儿媳妇还年轻，就诱导她做了这种不正当的行为；儿媳妇年轻无知，就跟着了儿子做这种不正当的行为；儿子没有起到管理教导的作用，就听从了妻子做这种不正当的行为；我没有起到家主的作用，就放纵了儿子做这种不正当的行为。天地鬼神不容忍这种不正当的行为！我是受佛法所化的天神，特意来世间奖善惩恶的。我虽然不是这家的家主了，但我的幽魂还在附近游荡。刚才是我在说话。先生你应当给我写一份诉状！”杨君又照他的意思写了。

一会儿，那个老头又来请他写状子。杨君问：“你丢的状子找着了吗？”老头说：“找着了。”“你女婿把媳妇藏在哪里了？”“藏在家里了。”“你刚才的话说完了了吗？”“说完了。”“你为什么要换两份状子？”“第一份状子是我求先生写的。我想人世间诉讼哪里有没有情理的？我想第二份可以留个底稿，明儿到幽冥间、法庭上、滚马坡、森罗殿、阎王殿、东岳庙、城隍庙、十方地藏庙去告状用得着它！先生你应当全给我写成！全给我写成！”杨君又照他的意思写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杨君又看见那个老头来了。头上的黑巾不一样了，衣服的颜色又不同了：“先生真是大糊涂！大糊涂！给了我几份状子？我只收到一份。幽冥地府里没有地方用得着人间的诉状；也不讲礼义廉耻、因果报应；只是痛加刑罚。哪份诉状是讲礼义廉耻、因果报应的？我在这里守墓多年，经常看见这家人来向阎王哭诉被儿媳妇气死的妻子、被女婿殴打的丈夫。阎王像掐算瓜皮似的案情一清二楚。盗贼狡辩冤枉；告状的有胡说八道的；请求改判的；请求重审的；请求再三再四重审的；请求发给转生的；请求发给转生又转生的；混乱闹腾得不可开交。从古到今都是这样。只是不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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